第34章 火拼

　　我准备下车，被琪抓住了手：“雅，想好了。咱们这行贪来贪去，到底是图一个钱字，动什么都不能动/情。在那些爷眼里，咱们就是泄欲的玩具，玩玩就行，别当真。当初我带你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警告过你，咱们婊/子无情，动/情是自取其辱。”“老佛爷那尊煞神啥都好，让他枕了几年时间，你摸得透他么？可别自己栽进去了，钱是王八蛋，但放在身边它不会走。不像那些男人，女人一劈腿就勾走了。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跑混子的地盘玩深情了？”“再说人家会买你的账么？”琪见我来真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直愣愣的戳在车子里，动弹不了，内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琪的这番话，我何尝没有跟别人讲过，都说钱是王八蛋，明知是害人的草纸，这个世界仍然无数人飞蛾扑火。那感情呢？是吞人不吐骨头的窟窿眼儿。琪语气有些哀求：“圈子里面的姑娘，我就看好你。那些薄情寡义的男人连家里风雨同舟的妻子都能抛弃，怎么会在我们这些下九流的三儿身上动/情。你跟老佛爷那种茬子磨感情，你磨得起么？”她指着码头外围：“那边可是黑爷的地盘儿，刀枪不长眼，杀急眼了，谁管你的身份？谁都知道这几天老佛爷跟别人拼的狠，咱们女人，别掺合男人间的打打杀杀。”码头上空，稀疏晚霞越凝越实，是血染一样的色彩，鲜红的霞光，洒满角落。寒风呼啸着，如锋利钢刀刮过我的脸，刮走了我的茫然，刮走了我那不自量力的情爱。我一时间有些迷茫，内心极为的矛盾，自己对祖宗到底是情感，还是依赖。在祖宗身边呆太长，他能给我的，其他男人给不了。我不想再为了生计，像一只畜生似的任由那些权贵践踏，我们比风月中的婊/子跟要卑贱。收获多少的金钱，就要付出多少的幸酸与尊严，都说我们势力拜金，又有谁了解我们的苦楚？这个社会，逼疯太多走投无路的人。“傻姑娘，我们伺候的不是那些爷，是金钱。吃饱撑了，玩虐/恋，那是年轻姑娘才会犯下的错误。走吧，码头走了一遭就行，没必要下去找不痛快。”琪苦口婆心，在她的劝说下，我看她惨然一笑：“聪明反被聪明误，有钱如何？全身而退又如何？到头来无依无靠，无子无女，即便以后成家立业，成天瞅着那张不喜欢的脸，嘴里露出敷衍的笑，被生活所牵绊，那样的生活可悲不？”“咱们这种女人，天生不适合过平庸的生活，就算结婚了，看着那骨子里庸碌的男人，也只有无休止的争吵。正因为我不是那些幼稚憧憬爱情的小姑娘，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奋然撇琪的手，披着薄裙，独自走在冷风中，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那也无憾了。琪没有追上来，也没有离开，让司机候在这里，给我一个反悔的机会。我不想做一具为功名利禄而活的行尸走肉，拨开那层层漠然的伪装，我也是一普通姑娘，渴望其他人所渴望，追求其他人所追求。祖宗淤血拼杀，我怎么又能躲在清乐的角落独自享受？那些富贵，是他用鲜血换来的，我不是一只附庸在他人身上的吸血鬼。往码头走深了，里面人影闪动，一副肃杀的气息，天边火烧般的晚霞，似乎也在那份强烈的杀意下暗淡了几分。身后是停满的豪车，这边马仔服装统一，西装革履，捋起了衣袖，干净整洁，手里握着森然的片刀儿，一副很辣的样儿。我躲在角落，小心张望着，想要在人群中找到那道期盼的身影。我看见了祖宗的司机，他手里提着两把金光闪耀的赫尔特，威风禀禀的站在人群前端。现场死一样的安静，没人说话，拼斗前的压抑，如山岳似的堵在他们胸腔，呼不出来。司机若有所感，往我这边看来，或许是我藏的太笨拙，藏身之地在他微蹙的眉梢下无所遁形。那双眼睛微微一凝，迸射出了一束寒芒，亲自走过来问我：“安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他抓着我的手，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叫身边马仔把我层层包围：“看好她，要是出了一分差错，我拧了你们的脑袋。她的命，胜过所有人。”马仔们声音洪亮：“听到了。”“齐顾呢，他在哪儿？”我疯了似的尖叫撕扯，声音有几分浑哑。司机没有说话，猛然间一声炸响，前方火光冲天，涌起的水浪上面映射着许多人悲壮厮杀的身影，惨叫，吞噬，鲜血。“打起来了，你们护着安小姐。”司机一脸凝重，手持双枪，几个跳跃就远去。一群马仔浩浩荡荡跟在后面，我在奋力挣扎，无助的呐喊着齐顾的名字。回应我的，是岸边波涛的浪/水，还有那纷纷攘攘的拼杀声。“告诉我，齐顾去哪儿了？”我从来没有哭的这么撕心裂肺过，身边马仔慌了神，说老佛爷去和齐远阳谈判，看前面的架势，应该是谈崩了。打斗越发的猛，煤灯被子弹崩碎，燃油一地，缓缓蔓延。有人浑身绑满了炸弹，往这边冲来，想要玉石俱焚。马仔们声嘶力竭，怒吼着保护安小姐，轰隆，地动山摇，我被气浪掀翻，衣裙翻卷，说不清的狼狈。我趁乱往深处跑去，后面是追来的马仔。周围仿佛世界末日，恐惧将我吞噬，形单影只的站在当场，没人注意到我们。见了血腥，马仔们杀红眼，一波波的进攻撕碎了夜幕，火光压盖了天边的的月光。天色飞快的黑下，远处货轮熊熊燃烧。我蹲在地上，脸色惨然的盯着前方。“保护安小姐。”喊杀中，那一道熟悉的声音掀动了我心中的波澜，祖宗手里握着两把片刀儿，一路砍杀，他浑身淤血，双眼瑕疵欲裂。这一刻，我们的视界里面，只有彼此的身影，他像发疯的猛虎，一路冲撞，对于身边的危险恍若未闻。我第一次见他红了眼，怒不可歇。我哭着往他冲去，狠狠撞在他的胸怀，里面是温烫的。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给我一种安全感，这是属于他的魅力。千万男人中，只他不同。我看见了齐远阳，他站在祖宗身后，父子俩形同陌路，彻底撕破了脸皮，刀剑相向。他满脸戾气，光着膀子，身上是战神的姿态。见我扑在祖宗的怀中，他眼中的戾气逐渐消散，慢慢清明起来，不解的看着我。“条子来了。”有人大吼，警笛由远而近，碰上黑吃黑的路数，条子最喜欢坐山观虎斗，后来一个螳螂捕蝉。司机退到祖宗身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祖宗一脚踹在司机身上，怒吼：“她怎么会在这儿？”司机苦笑：“安小姐不知道从哪儿收来的风声，一路寻来的。”“撤。”齐远阳风轻云淡的下了令，周围追来的人如潮水褪去。两伙人马对峙，无视包围码头的条子，祖宗平静下来，将我拦在身后看向齐远阳：“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齐远阳身影挺拔，数不清的豪情壮志，广东省最猛的两个黑爷交手，分不清强弱，手段通天。他伸手一指：“我要你马子，给我，我转身就走。”祖宗眯眼，眼中怒火升腾。齐远阳嘴里是玩世不恭的笑，大敌当前，依然谈笑风生：“别说我当儿子的无情，你当老子的犹过之。联合条子捣我的货，前前后后几千万的玩意儿，全被条子糟蹋了。一个女人，抵得上油水的十分之一么？”祖宗淡然开口：“你为何不能再等几年，以后我的都是你的。”他摇头嗤笑：“我不喜欢等，从来都是看上什么就抢什么。”我的出现，仿佛终止了这场争斗。“齐爷，条子追来了，快撤。”齐远阳的手下有些着急，他深深看我一眼，转身带着手下离开。全副武装的条子鱼贯而入，祖宗在诸多人的簇拥下，往外面走去。场面再次陷入了混乱，一路上祖宗沉默不语，只是他搂我的手又紧了几分。上了车，司机小声说道：“佛爷，条子追过去了，不过齐远阳带着核心人员逃了。那边有意网开一面，卖齐远阳情面。而且刚才他们明明占了上风，为何……”车子陷入了沉默，祖宗闭目养神，没有开口。司机看了我一眼，转身上车，通过条子的包围，无人敢拦，一路畅通无阻。我轻靠在祖宗怀中，他伸手抚摸/我的脸庞，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的责怪：“以后不许这么胡来。”我如猫咪一样用鼻子去蹭他的脸，应了一声。“你来干什么？”祖宗好奇，忍不住问了句。我实话实说：“爷去找那女人，我担心爷不要我。爷去找齐远阳，我担心爷的安全。如果你出事了，我就陪你一起，生不离死不弃。”祖宗眼神一阵晃动，更加柔/软了，却是板着脸：“滚，老子可不需要你一个娘们儿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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