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来,给你康康!
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月光荡漾具体如何，他为什么不来论坛对线……没人知道。
游戏里一切还是正常进行着，只是随着阴谋论的发酵，对月光荡漾其人的声讨还在不断继续。
而且愈演愈烈。
这个人虽然是所谓斗士，但因为其凌厉的言辞得罪了不少人。
就像他对「曼荼罗」发起攻击时引起了众人的落井下石一样，这个时候对他的补刀也不在少数，而且因为疑似下线遁走的缘故，补刀愈演愈烈，所谓斗士很快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节奏帝。
舆论仿佛湍流的一次次汹涌冲刷，任何事物都会在其凌厉的冲洗下慢慢失去原有的外表，变得粗糙不堪……但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这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在这个时候，对「曼荼罗」的人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慰藉了。
一来月光荡漾为他们吸引了几乎所有火力，二来就如月光本人所信赖的那条法则一样——一旦他被证实是个烂人，那么他所说的一切都要打上问号，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平反……
所以「曼荼罗」的问题反而被解决了。
尽管也有就事论事者想要深入探讨一下「曼荼罗」是否真的有问题，可在这种局势下也会如之前的自辩者一样被淹没。
乍看风云变幻，可实际上无非是换了受害者而已……
当然，区别也是有的。
毕竟月光荡漾再也开不了口了。
……
时间回到新帖子发出不久后，游戏内。
须弥山草草看完了帖子，站在暗沉沉的废墟中，望着远处逼仄的小峡谷。
里面萤火闪烁，时不时有光点冒出，俶尔远去不见……那是一个个幸存者如受惊的鸟一般扑棱着翅膀飞走。
一万多人，死得就剩下这点。
那只虫子扫动上半身的瞬间，玩家消失的白光连成一片，那一幕想必很震撼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个问题。
那位“夏格艾迪剑”呢？
这个人还活着吗？
帖子给他的震撼虽然多，可这种震撼也将他从之前的失神落魄与不真实感中惊醒，于是此刻的须弥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路人视角，作为亲历且旁观了这两件事的个体，他本能地感觉这件事很蹊跷。
第一个帖子分析得很到位，也很阴狠，月光荡漾的确一下子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使「曼荼罗」伤筋动骨，全军覆没不说，退会也有三成。
这其中的受益人固然有月光荡漾本人，可紧接着呢？
就如第二个帖子分析得那样，真正的受益人难道不应该是拉沃修德兰的坚守者么？
并非一定是那两个公会的人挥舞着钞票收买了月光本人，让他做出这种无异于自爆的行径……
还有一种吃瓜众不知道的真相，那就是有个人在暗地里指挥着这一切。
甚至，这个人就如《电锯惊魂》里最后一刻爬起来的主角一样，在亲历着这一切……
他有这种预感，而且真相就在他的面前。
须弥山没犹豫多久，直接就进去了。
他做好了就地挂掉的准备。
刚才那只庞然大物跃出地面时他就看在眼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居然是兴奋大过畏惧。
很快，他就来到了山谷里，远处果然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夏格艾迪剑！
他就杵在那儿，仿佛在等什么人。须弥山也不是盗贼系职业，远远地就被看见了，然后对方朝他招了招手。
在等我？
须弥山心里一惊，默默走过去。
“可以嘛，不愧是大会长，这都敢来。”对方笑道。
“你知道我要来？”
“我猜的，因为城里接待处的人说没看见你。我想以你的装备，被魔物围攻的时候应该也能逃掉吧？”夏亚的目光在他的鞋子和腰带上扫过。
「遇难者之足」，以及「遇难者之缠」，算是玩家能接触到的最早的“套装”。
套装这个概念在游戏里可不是名字相近的若干件装备就能冠以套装之名，而是要有对应的效果，即某种超自然力量——魔法、巫术、诅咒甚至更离谱的超能力将其联结起来，随着部件的增多，能力激活的也就越多。
这两个装备来自南海镇附近的一个沉船任务，本身属性与一般锻造装备差不了太多，厉害的是套装效果。
算上裤子和头巾在内，全套一共四件，没有上衣。
两件套的效果是「幸存者」，即队友死得越多——“遇难者”越多，为装备者提供的隐性幸运值就越高，到达极限（39）时达到最高，此时诸如“流弹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操作就信手拈来，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拉到第一仇恨，就能从怪物堆里踩着队友的尸体走出来。
当然，如果死得就剩你一个，那也没辙。
这两件装备是能够“幻化”的，因为本身无非是水手怨魂附着在其上的几块破布，但无论怎么幻化，装备上都带着一种浅浅的暗绿色怨魂气息，夏亚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须弥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还沉浸在对方前半句带来的震撼中没回过神，紧接着就被后半句击退了。
这装备也算秘密了，他很清楚那是个一次性任务，结果怎么就被一眼看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禁脱口而出。
“你不应该更好奇前半句么？”夏亚又问。
“是的，但我想你故意没走就是为了给我解释。”
“那你想多了。”夏亚耸耸肩：“我不走只是因为想等人走干净了去捡战利品而已，可没有要等谁的意思。”
须弥山愣住了，他环顾四周，发现地上的确掉了不少玩家的掉落物。
《幻界》里是没有死亡掉落这一项的，所谓掉落物也无非是玩家死时握在手里、卡在腰带上、又或者装在兜里的道具，这些东西被拿出背包，使用时虽然方便，但也要承担一定风险——这也是为什么不提倡战斗中换武器的原因，假如刚好死在那一瞬间，武器就真掉了。
所以……真就为了这么市侩的目的？
须弥山有种认知破碎的感觉。
就……
感觉自己好不值，好廉价啊！
“你信了？”夏亚忽然哈哈大笑，“我一本正经唬人的样子原来真有那么强？还是说你只有不到两鹅的智力？”
“鹅？”须弥山又一次愣住。
“鹅是什么？”
“啊，一种新的智力计算单位而已。别在意这些细节，”夏亚摆摆手：“你猜得没错，须弥山先生，我是在等你，而这一切如你所想的那样，都是我干得好事……所以，你想好怎样面对我了吗？”
对这个问题，须弥山保持了沉默。
对方摊牌这么快，几乎用答案骑脸了，他反而措手不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一个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对方……
愤怒吗？
有，但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
可……如此平静吗？
不。
怎么可能？
他应该为自己的公会成员所遭受的诽谤狠狠打这家伙一拳才对！
可结果却是沉默，无声地沉默，仿佛是一场抗议。
说到底，他怕了。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事物，这是本性，一点都不丢人。他也过了那个热血上头然后不过脑子并谓之为真性情的年纪，这既是成熟，也是一种可怕的麻木。
他怕再被这个可怕的家伙算计，而且本该有的仇恨也因为月光荡漾死得更惨而被冲淡了不少。
“你想以这种方式来见我，到底要做什么？”
他最终扔出这么一句话。
“还有，你到底是谁？”
“慢慢聊吧……”夏亚对他发出了组队申请。
“夏亚？”
看到这个id，须弥山愣住了，他几乎是秒回想起被这个id支配的那短短一个下午。
“你居然能修改自己的id？”他脱口而出。可问题一扔出去，他就哑然。
问得有点蠢……
对方可不只是修改了自己的id，他还仿佛“驾驭”了魔物，还透露出自己与“拉沃修德兰”保有密切联络，言谈间丝毫不掩饰自己与那座城的关系之密切。
“你得问点有价值的。”夏亚摇摇头，索性开门见山道：“算了，直说吧。我的目的很简单，拉沃修德兰这地方只靠「鬼篁」和「富炎结」是守不住的，怎么样，「曼荼罗」考虑加入吗？”
果然如此么……
是要挡住玩家，守住这座城。
“可我们现在不已经加入了么？”须弥山反问。
“谁要你们的身体啊，我要的可是你们的心！归属感懂吗！”夏亚摆出一副痛心的样子道：“光是呆在这里，那远远不够。虽然城里现在有上万人，可没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拉沃修德兰的居民’，他们只是被层出不穷的任务和奖励冲昏了头脑，等到外面的队伍重整旗鼓再杀进来，又或者布伦特派人来接替你的使命，到时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二五仔。哦对，那两个公会的人不算在其中……”
须弥山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的意思是，不只要他们投诚，还要他们参与守城……
很显然，「富炎结」和「鬼篁」的人就这么干了。
但如此一来，也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你要对抗教会？”他皱眉道：“你和那些npc不对付么？”
夏亚摇头：“这不是对不对付的问题，你到现在还认为，他们只是npc么？”
“什么意思？”
“《幻界》是一个游戏，是一个世界，玩家也好，npc也罢，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没有既定的剧情，而是我们和npc在共同影响着这个世界。你只有淡化了这两者的区别，才能更好地代入到这个游戏中……”顿了顿，夏亚忽然提起了忍野小刃。
“小刃那家伙和你刚好是两个极端，「富炎结」一直交给内尔文打理，他一门心思享受游戏，代入其中，所以才有了‘游戏第一人’这个称号，你难道不觉得你追赶他的方式有问题么？”
须弥山心里一震。
夏亚道破了他一直以来都不愿向人诉说的一点心思。
没错，他对忍野小刃这个“游戏第一人”的头衔早就有想法了，既然都这么近了，为什么不努把力呢？
他是个现实的人，也是个行动派，所以他很自然地将现实里那一套带了进来——发展人脉，建立组织、机构，然后管理……当自己成为这群人的头羊，自然就能集中资源。
可结果距离那家伙的距离反而越远了！？
这就很奇怪。
“人类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夏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须弥山微微侧目，然后细细揣摩其中的道理……
似乎的确如此呢。
瞧他这么认真，夏亚不禁问。
“你不觉得这句话耳熟么？”
须弥山摇了摇头。
“不是吧，你没看过jojo？”夏亚又问。
须弥山老脸一红。
“那是……年轻人的东西吗？”
“年轻人……大哥你，不是，大叔你多大？”
“36……”
须弥山如实回答，夏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本想着超过40就喊大叔，低于35就大哥，可唯独这个区间……还真是有了代沟。
“军人吧？”他问。
“退伍。”
“难怪……”夏亚喃喃道。
这是个盾剑士，从他不少流畅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受过锻炼的底子。
成熟的代价就是缺少了想象力和做梦的资格。
这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须弥山可能压根就不会萌发这个念头，而不像忍野小刃那样从一开始没多久就将自己完美代入了一个剑士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真是遗憾呢。
夏亚叹了口气，觉得是时候摊牌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他问。
须弥山愣了几秒。
“一个……‘神通广大’的玩家？”
“也就是说，你还觉得我是‘玩家’对吧？”夏亚笑笑：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是拉沃修德兰这座城的所有者，以及埃尔弗海姆的督政官，一手促成了精灵与联合圣国的对立，现在正致力于为埃尔弗海姆组建一个可靠的联盟来对抗教会……你会怎么想？你还会觉得我是一个玩家么？”
“怎么可能！？”
须弥山的脑子进入了一种宕机状态，理智告诉他对方一定是在鬼扯，可……可何必呢？
“怎么不可能？”
“……那、那你有证据吗？”他弱弱地问。
“有啊！”
夏亚顿时就来劲了，要什么不好，要康证据！
来来来，给你康康！
夏亚把自证身份的东西拍出来一沓，反正有系统的介绍作为认证，倒也省去了一番口舌！
「督政官之证」
徽章
日光精灵声望锁定为崇敬
拥有出入日炎王庭的权限
“日炎王庭的权杖在你的注视下熠熠生辉。”——伊西莉安
「财富之证」
金属徽章
蘑古人声望锁定为崇敬
拥有进入宝藏平原腹地的权限
“嘿，它们给你这玩意儿的目的可不是做生意，而是避免和你做生意。”——钟表匠梅德夫
「染血的龙牙」
信物
草原人声望锁定为崇敬
拥有进入仪祭河滩的权限
“龙牙会在最后一口龙息中被烧毁，而这一枚是徒手掰下。”——蒙戈
「执政官之证」
信物
拉沃修德兰的拥有者、管理者
“你拥有她。”——菲茨洛克·阿奇菲尔德
……
“还要看吗？”夏亚问。
“够了……”
须弥山苦笑着摇摇头。
干嘛非要求证呢……真是脑子秀逗了。
就算看到这些东西，除了羡慕他还能说什么？
而现在干脆连羡慕都说不出来了，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游戏”的理解，这绝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做了这么多事，你觉得这还是一个游戏么？”夏亚笑笑，这显然不是在问，而是直接给出答案了，他拍拍须弥山的肩。
“用游戏的思维思考显然是不对了，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我们都站在时代的洪流面前，能做得有很多。对男人来说，权力的欲望无非是顺应时代的潮流，又或逆流而上，被碾得粉身碎骨……两者都很浪漫，不是么？”
须弥山摇了摇头，叹道：“我还有的选么？”
“那自然是你说了算……”
“我要是真退缩了，你一定会嘲笑我不够男人吧？”他自嘲道：“被一个小我不知道多少岁、在听到我的年纪后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年轻人……”
“诶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须弥山翻了个白眼。
夏亚忽然正经：“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件事。涉及三次元……”
“什么？”
“这是个私人委托。”
夏亚放慢了语速，忽然指了指地面。
他用脚在地上写了一行字，等须弥山看清后就立刻擦去。
“你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勉强。”他说道。
须弥山点点头。
两个男人的小交易就这样被废墟中的夜风吹散，仿佛从未发生过，也不存在于任何记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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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愈演愈烈。
这个人虽然是所谓斗士，但因为其凌厉的言辞得罪了不少人。
就像他对「曼荼罗」发起攻击时引起了众人的落井下石一样，这个时候对他的补刀也不在少数，而且因为疑似下线遁走的缘故，补刀愈演愈烈，所谓斗士很快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节奏帝。
舆论仿佛湍流的一次次汹涌冲刷，任何事物都会在其凌厉的冲洗下慢慢失去原有的外表，变得粗糙不堪……但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这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在这个时候，对「曼荼罗」的人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慰藉了。
一来月光荡漾为他们吸引了几乎所有火力，二来就如月光本人所信赖的那条法则一样——一旦他被证实是个烂人，那么他所说的一切都要打上问号，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平反……
所以「曼荼罗」的问题反而被解决了。
尽管也有就事论事者想要深入探讨一下「曼荼罗」是否真的有问题，可在这种局势下也会如之前的自辩者一样被淹没。
乍看风云变幻，可实际上无非是换了受害者而已……
当然，区别也是有的。
毕竟月光荡漾再也开不了口了。
……
时间回到新帖子发出不久后，游戏内。
须弥山草草看完了帖子，站在暗沉沉的废墟中，望着远处逼仄的小峡谷。
里面萤火闪烁，时不时有光点冒出，俶尔远去不见……那是一个个幸存者如受惊的鸟一般扑棱着翅膀飞走。
一万多人，死得就剩下这点。
那只虫子扫动上半身的瞬间，玩家消失的白光连成一片，那一幕想必很震撼吧？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个问题。
那位“夏格艾迪剑”呢？
这个人还活着吗？
帖子给他的震撼虽然多，可这种震撼也将他从之前的失神落魄与不真实感中惊醒，于是此刻的须弥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路人视角，作为亲历且旁观了这两件事的个体，他本能地感觉这件事很蹊跷。
第一个帖子分析得很到位，也很阴狠，月光荡漾的确一下子打在了他们的七寸上，使「曼荼罗」伤筋动骨，全军覆没不说，退会也有三成。
这其中的受益人固然有月光荡漾本人，可紧接着呢？
就如第二个帖子分析得那样，真正的受益人难道不应该是拉沃修德兰的坚守者么？
并非一定是那两个公会的人挥舞着钞票收买了月光本人，让他做出这种无异于自爆的行径……
还有一种吃瓜众不知道的真相，那就是有个人在暗地里指挥着这一切。
甚至，这个人就如《电锯惊魂》里最后一刻爬起来的主角一样，在亲历着这一切……
他有这种预感，而且真相就在他的面前。
须弥山没犹豫多久，直接就进去了。
他做好了就地挂掉的准备。
刚才那只庞然大物跃出地面时他就看在眼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居然是兴奋大过畏惧。
很快，他就来到了山谷里，远处果然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夏格艾迪剑！
他就杵在那儿，仿佛在等什么人。须弥山也不是盗贼系职业，远远地就被看见了，然后对方朝他招了招手。
在等我？
须弥山心里一惊，默默走过去。
“可以嘛，不愧是大会长，这都敢来。”对方笑道。
“你知道我要来？”
“我猜的，因为城里接待处的人说没看见你。我想以你的装备，被魔物围攻的时候应该也能逃掉吧？”夏亚的目光在他的鞋子和腰带上扫过。
「遇难者之足」，以及「遇难者之缠」，算是玩家能接触到的最早的“套装”。
套装这个概念在游戏里可不是名字相近的若干件装备就能冠以套装之名，而是要有对应的效果，即某种超自然力量——魔法、巫术、诅咒甚至更离谱的超能力将其联结起来，随着部件的增多，能力激活的也就越多。
这两个装备来自南海镇附近的一个沉船任务，本身属性与一般锻造装备差不了太多，厉害的是套装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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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套的效果是「幸存者」，即队友死得越多——“遇难者”越多，为装备者提供的隐性幸运值就越高，到达极限（39）时达到最高，此时诸如“流弹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操作就信手拈来，只要你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拉到第一仇恨，就能从怪物堆里踩着队友的尸体走出来。
当然，如果死得就剩你一个，那也没辙。
这两件装备是能够“幻化”的，因为本身无非是水手怨魂附着在其上的几块破布，但无论怎么幻化，装备上都带着一种浅浅的暗绿色怨魂气息，夏亚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须弥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还沉浸在对方前半句带来的震撼中没回过神，紧接着就被后半句击退了。
这装备也算秘密了，他很清楚那是个一次性任务，结果怎么就被一眼看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禁脱口而出。
“你不应该更好奇前半句么？”夏亚又问。
“是的，但我想你故意没走就是为了给我解释。”
“那你想多了。”夏亚耸耸肩：“我不走只是因为想等人走干净了去捡战利品而已，可没有要等谁的意思。”
须弥山愣住了，他环顾四周，发现地上的确掉了不少玩家的掉落物。
《幻界》里是没有死亡掉落这一项的，所谓掉落物也无非是玩家死时握在手里、卡在腰带上、又或者装在兜里的道具，这些东西被拿出背包，使用时虽然方便，但也要承担一定风险——这也是为什么不提倡战斗中换武器的原因，假如刚好死在那一瞬间，武器就真掉了。
所以……真就为了这么市侩的目的？
须弥山有种认知破碎的感觉。
就……
感觉自己好不值，好廉价啊！
“你信了？”夏亚忽然哈哈大笑，“我一本正经唬人的样子原来真有那么强？还是说你只有不到两鹅的智力？”
“鹅？”须弥山又一次愣住。
“鹅是什么？”
“啊，一种新的智力计算单位而已。别在意这些细节，”夏亚摆摆手：“你猜得没错，须弥山先生，我是在等你，而这一切如你所想的那样，都是我干得好事……所以，你想好怎样面对我了吗？”
对这个问题，须弥山保持了沉默。
对方摊牌这么快，几乎用答案骑脸了，他反而措手不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一个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对方……
愤怒吗？
有，但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
可……如此平静吗？
不。
怎么可能？
他应该为自己的公会成员所遭受的诽谤狠狠打这家伙一拳才对！
可结果却是沉默，无声地沉默，仿佛是一场抗议。
说到底，他怕了。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事物，这是本性，一点都不丢人。他也过了那个热血上头然后不过脑子并谓之为真性情的年纪，这既是成熟，也是一种可怕的麻木。
他怕再被这个可怕的家伙算计，而且本该有的仇恨也因为月光荡漾死得更惨而被冲淡了不少。
“你想以这种方式来见我，到底要做什么？”
他最终扔出这么一句话。
“还有，你到底是谁？”
“慢慢聊吧……”夏亚对他发出了组队申请。
“夏亚？”
看到这个id，须弥山愣住了，他几乎是秒回想起被这个id支配的那短短一个下午。
“你居然能修改自己的id？”他脱口而出。可问题一扔出去，他就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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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可不只是修改了自己的id，他还仿佛“驾驭”了魔物，还透露出自己与“拉沃修德兰”保有密切联络，言谈间丝毫不掩饰自己与那座城的关系之密切。
“你得问点有价值的。”夏亚摇摇头，索性开门见山道：“算了，直说吧。我的目的很简单，拉沃修德兰这地方只靠「鬼篁」和「富炎结」是守不住的，怎么样，「曼荼罗」考虑加入吗？”
果然如此么……
是要挡住玩家，守住这座城。
“可我们现在不已经加入了么？”须弥山反问。
“谁要你们的身体啊，我要的可是你们的心！归属感懂吗！”夏亚摆出一副痛心的样子道：“光是呆在这里，那远远不够。虽然城里现在有上万人，可没有一个认为自己是‘拉沃修德兰的居民’，他们只是被层出不穷的任务和奖励冲昏了头脑，等到外面的队伍重整旗鼓再杀进来，又或者布伦特派人来接替你的使命，到时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二五仔。哦对，那两个公会的人不算在其中……”
须弥山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的意思是，不只要他们投诚，还要他们参与守城……
很显然，「富炎结」和「鬼篁」的人就这么干了。
但如此一来，也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你要对抗教会？”他皱眉道：“你和那些npc不对付么？”
夏亚摇头：“这不是对不对付的问题，你到现在还认为，他们只是npc么？”
“什么意思？”
“《幻界》是一个游戏，是一个世界，玩家也好，npc也罢，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没有既定的剧情，而是我们和npc在共同影响着这个世界。你只有淡化了这两者的区别，才能更好地代入到这个游戏中……”顿了顿，夏亚忽然提起了忍野小刃。
“小刃那家伙和你刚好是两个极端，「富炎结」一直交给内尔文打理，他一门心思享受游戏，代入其中，所以才有了‘游戏第一人’这个称号，你难道不觉得你追赶他的方式有问题么？”
须弥山心里一震。
夏亚道破了他一直以来都不愿向人诉说的一点心思。
没错，他对忍野小刃这个“游戏第一人”的头衔早就有想法了，既然都这么近了，为什么不努把力呢？
他是个现实的人，也是个行动派，所以他很自然地将现实里那一套带了进来——发展人脉，建立组织、机构，然后管理……当自己成为这群人的头羊，自然就能集中资源。
可结果距离那家伙的距离反而越远了！？
这就很奇怪。
“人类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夏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须弥山微微侧目，然后细细揣摩其中的道理……
似乎的确如此呢。
瞧他这么认真，夏亚不禁问。
“你不觉得这句话耳熟么？”
须弥山摇了摇头。
“不是吧，你没看过jojo？”夏亚又问。
须弥山老脸一红。
“那是……年轻人的东西吗？”
“年轻人……大哥你，不是，大叔你多大？”
“36……”
须弥山如实回答，夏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本想着超过40就喊大叔，低于35就大哥，可唯独这个区间……还真是有了代沟。
“军人吧？”他问。
“退伍。”
“难怪……”夏亚喃喃道。
这是个盾剑士，从他不少流畅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受过锻炼的底子。
成熟的代价就是缺少了想象力和做梦的资格。
这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须弥山可能压根就不会萌发这个念头，而不像忍野小刃那样从一开始没多久就将自己完美代入了一个剑士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真是遗憾呢。
夏亚叹了口气，觉得是时候摊牌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他问。
须弥山愣了几秒。
“一个……‘神通广大’的玩家？”
“也就是说，你还觉得我是‘玩家’对吧？”夏亚笑笑：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是拉沃修德兰这座城的所有者，以及埃尔弗海姆的督政官，一手促成了精灵与联合圣国的对立，现在正致力于为埃尔弗海姆组建一个可靠的联盟来对抗教会……你会怎么想？你还会觉得我是一个玩家么？”
“怎么可能！？”
须弥山的脑子进入了一种宕机状态，理智告诉他对方一定是在鬼扯，可……可何必呢？
“怎么不可能？”
“……那、那你有证据吗？”他弱弱地问。
“有啊！”
夏亚顿时就来劲了，要什么不好，要康证据！
来来来，给你康康！
夏亚把自证身份的东西拍出来一沓，反正有系统的介绍作为认证，倒也省去了一番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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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章
日光精灵声望锁定为崇敬
拥有出入日炎王庭的权限
“日炎王庭的权杖在你的注视下熠熠生辉。”——伊西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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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它们给你这玩意儿的目的可不是做生意，而是避免和你做生意。”——钟表匠梅德夫
「染血的龙牙」
信物
草原人声望锁定为崇敬
拥有进入仪祭河滩的权限
“龙牙会在最后一口龙息中被烧毁，而这一枚是徒手掰下。”——蒙戈
「执政官之证」
信物
拉沃修德兰的拥有者、管理者
“你拥有她。”——菲茨洛克·阿奇菲尔德
……
“还要看吗？”夏亚问。
“够了……”
须弥山苦笑着摇摇头。
干嘛非要求证呢……真是脑子秀逗了。
就算看到这些东西，除了羡慕他还能说什么？
而现在干脆连羡慕都说不出来了，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游戏”的理解，这绝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做了这么多事，你觉得这还是一个游戏么？”夏亚笑笑，这显然不是在问，而是直接给出答案了，他拍拍须弥山的肩。
“用游戏的思维思考显然是不对了，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我们都站在时代的洪流面前，能做得有很多。对男人来说，权力的欲望无非是顺应时代的潮流，又或逆流而上，被碾得粉身碎骨……两者都很浪漫，不是么？”
须弥山摇了摇头，叹道：“我还有的选么？”
“那自然是你说了算……”
“我要是真退缩了，你一定会嘲笑我不够男人吧？”他自嘲道：“被一个小我不知道多少岁、在听到我的年纪后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年轻人……”
“诶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须弥山翻了个白眼。
夏亚忽然正经：“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件事。涉及三次元……”
“什么？”
“这是个私人委托。”
夏亚放慢了语速，忽然指了指地面。
他用脚在地上写了一行字，等须弥山看清后就立刻擦去。
“你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勉强。”他说道。
须弥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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