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页_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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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页

  程深侧过脸,握紧手心,声音沉沉的:“协议是我五年前签的,没想拿我们的感情做交易,当时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受苦。我现在说这些,你还会相信吗?”

  郁言看着他,这副轮廓比五年前刚毅不少,是被经历与事故打磨出来的,但当时的情分,郁言从未怀疑过:“信。”

  程深仿佛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接着说:“你被网暴的事是我爸做的,我看见那篇文章就知道了。他伤害了你,我包庇了他,是我对不起你。”

  郁言摇摇头:“他是你爸爸,我理解。”

  “但是我上热搜没有任何的安排,前一天晚上我就打电话给他了,我告诉他,如果再乱来,我会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曝光是意外,我没有任何想要借此谋利的念头。你……信吗?”

  郁言明显迟疑了,却还是说:“……信。”

  程深这才笑了一声:“我没有要结婚,也没有要订婚。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我想收购Mars的股份,成为Mars的第一大股东,如果做到了,我就有资本和我爸对抗,毁掉当年那份协议也好,赔他钱也好,我都不怕了。我想以后能没有任何束缚的和你在一起,名正言顺的,瞒着你是不想让你分心,但我还是骗你了,对不起。”

  郁言沉默了。

  程深等了半晌,全身都绷紧了,忍不住咬着牙问:“你还信吗?”

  郁言点点头:“信的。”

  程深猛地回过头,抓住郁言的手腕。然后他怔住了,郁言的反应很平淡,也很平静,眼底都没掀起一点波澜。他终于变成无味的水、寡淡的汤,他相信程深说的每一句话,接受他的理由和苦衷,但是他不会再为此撼动了。

  程深能感觉到,一直萦绕在郁言身上的阴霾,正渐渐消散。

  他慌了,恐惧的心情不亚于见到郁言在鬼门关前徘徊。

  “郁言……”他不禁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怕人跑了似的。他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程深明白,郁言不再需要解释和道歉,他要走,就绝不会留。

  郁言静静的看着他,觉得程深戴在手上的戒指硌着他的骨头。程深的慌乱,着急,他全部看在眼里,但是他已经无法在乎程深的情绪,他像自己写的那样——

  如果我还活着,再也不要爱你了。

  一场生死历过,他终于选择不再爱了。

  郁言缓慢的勾出一抹笑:“以前,我想抓住你,可是我跑的好慢,总追不上。后来你愿意停下等我,我又抓的好紧,怕跟丢了。可是这样好累,你也累,我也累。其实仔细想想,我得了那样的病怪不了别人,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的爱人,你们都没错,是我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

  “我不想再这样患得患失了,也不想每天过的像个疯子,不停的去想,去分辨,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说的话我都信,但是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想再跟自己扯上关系。我太累了,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郁言反手握住程深,他们用力的抓住对方,紧紧相握。

  可是这一次,没有执念,他们不再纠缠了。

  郁言捏了捏程深的手心,坦荡的说:“程深,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单人病房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他们对视,把彼此印在眼里心底。

  太阳出来,冰雪消融。

  窗台上的雪人融化了。

  痛苦、爱恨,也一并融在了未尽的生命里。

  许久,肩胛耸动,程深笑着笑着,忽然流下了眼泪。

  ·

  半个月后

  北城国际机场,郁言在前面走,程深在后面推行李箱。

  排队取票,办理托运,程深看着大屏幕上不停跳动的航班信息,终于有一种实感——郁言真的要离开他了。

  郁言拿着飞往威尼斯的机票在程深面前甩了甩:“喂,回神。”

  他的头发剪短了,虽然还是很瘦,但看起来阳光许多,只是还戴着帽子,脱敏是一个很长的过程,郁言有信心,自己不会再放弃了。

  程深看着他,不敢相信半个月前还在死亡线上徘徊的人能够恢复的这么快,也完全看不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一个重度焦虑症患者。

  程深顿了顿,说:“到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房东的地址和电话我还手写了一份放在你包里,要是找不到地方给他打电话。常吃的药都放在小口袋,伞我给你放在行李箱外侧了,好拿,威尼斯现在是雨季,天气凉,小心感冒。证件什么的都随身带好,换好的现金怕你弄丢了我分了好几个地方放。”

  郁言安静的听他说,没有打断。

  程深絮叨一通,发觉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最后说一句:“有问题给我打电话,不用管时差。”

  郁言拍拍他的胳膊:“知道啦。”

  程深压抑着不舍,强装出一脸轻松。他退后一步,双排扣大衣敞着怀,对郁言说:“再抱一下吧。”

  郁言大方的迎上去。

  这个拥抱和以往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双方都保有三分克制,三分祝福,余下四分是多年相处无法斩断的情义。但那不再是爱人之间的情,他们像老友,像亲人。

  郁言抱住程深,下巴搁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保重,醉心亭的那套房子多帮我住一住。”

  “嗯。”程深回答他:“郁言,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什么?”

  “即使分开,我们也永远都不要说再见。”

  ——不说再见,因为你就在我心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郁言明白程深的意思,笑着答应:“好。”

  他们同时放开手,各自收获到明朗的笑容。

  “那我走了!”郁言慢慢往后退,挥手的瞬息,眼眶见红:“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程深摆摆手赶他走:“一路平安。”

  郁言转过身,程深也不再看他。

  他们背对背奔向各自的路,不约而同的洒落一行热泪。

  十分钟后,郁言从安检口出来,走向柜台:“您好,我想改变行程,请问最近一班去里约的飞机是几点?”

  ·

  天色渐暗的时候,郁言搭上了去往里约热内卢的航班。

  身边坐了一个白胡子英国大叔,友好的对他打招呼,问他去里约干什么。

  郁言笑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眼里亮的能看见星星:“北城的冬天太冷啦,想去里约晒太阳。”

  他这一辈子,被压抑被束缚被病痛缠身,二十二岁就被林秋华打上“大逆不道”的标签,除了出柜和放弃生命,没做过出格的事。

  他始终是个无“我”的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他要把自己放在顶前面。他也要去追逐另一种——放肆的,无畏的,快意又刺激的人生!

  飞机飞行平稳后,郁言开始睡觉,醒来的时候脑袋发蒙,看一眼窗外已经黑夜变成白天。他起来上个厕所,饿着肚子等早饭,感觉有点无聊,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看。

  包是程深给他收拾的,说来好笑,那人自己的东西丢三落四,还热衷给郁言收包。

  郁言想到就忍不住笑,把书翻开,意外的掉出一个信封。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把信封拿在手上掂量半天,还是拆开了。

  信封里放着一封折好的信,还有一个老旧的MP3。

  郁言认出这个,是高中时程深经常拿在手里的,多年过去依旧保存完好。

  他按下开机,把耳机挂在耳朵上,点击播放。

  音乐响起的同时,他展开信纸。

  不是什么临别寄语,也并非挽留情话,耳机里播着一首粤语歌,纸上誊抄的是歌词。

  “曾某年某一天某地,时间如静止的空气,你的不羁给我惊喜

  曾说同你闯天与地,曾说无悔今生等你

  也不担心分隔千里,多少欢乐常回味

  天空中充满希冀,祈求再遇上

  不放弃不逃避,今天失落才明白默默道理

  越是怀念你,越怕没法一起

  谁得到过愿放手,曾精彩过愿挽留

  年年月月逝去,越是觉得深爱你

  如果失约在这生,毋需相见在某年

  完完全全共醉一生也愿意”

  听完一整首歌,郁言感觉有人杵他肩膀。

  “嘿!”老外问:“你怎么哭了?”

  郁言茫然的看过去,手往脸上一抹,摸到一掌的潮湿。但他却笑了,那是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容:“抱歉,我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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