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此际岂知非薄命2_帝宫岁记(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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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此际岂知非薄命2

  一行人回到福正门时,已是接近午夜时分了。

  到了寝宫,沐浴后,颜莘便坐在妆台前,简单整理衣服发饰,梳理头发。

  若韵进来时,她已经是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便上前,跟她回话道,“陛下,已经将带回来的人安排好了。”

  颜莘回头,笑道,“跟了朕这么多年,你干活越来越利索了。这大半夜的,也用不着这么着急。”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有几分不忍道,“也折腾了一天了。你便早些回去歇着,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若韵闻言忙笑了应道,“谢陛下。那奴才便下去了。”

  颜莘笑了点头。不想一旁坐着的柳臻闻言竟凑了过来,好奇道,“若韵哥哥,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若韵抬眼看了看颜莘,见她并未反对,才笑了回答道,“叫史仪。”

  待若韵行了礼出去,柳臻便到颜莘身后,替她将里衣衣领处的刺绣抚衬平整,一面问道,“陛下……把他安排到哪儿去了?”

  颜莘顺手挽起鬓角几缕发丝,不经意地答道,“送到浣衣局做洒扫了。”

  柳臻低头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臻儿倒是觉得和他挺有缘分的。可不可以……要他过来作伴?”

  不待颜莘回答,一旁的元遥正将放得不是太烫的茶水端了过来,递到颜莘手里,听了这话便禁不住笑道,“昭林果然还是小孩子性子。宫里这几处正殿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您便不记得,您出嫁前一直跟着的那个小侍不是都带不进来么。更何况是文源阁。”

  柳臻有些泄气地低头。

  颜莘轻抿了口茶水,又递回给元遥。透过妆台上的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衣上手工绣制的瓣兰,冲元遥道,“尚衣局的手艺真是越来越长进了。这刺绣,工艺自是上好的,然而颜色却也不错。”

  “陛下说的是。奴才之前专门问过,这种刺绣用的是层次针法。手工制作,一朵花得一天左右。”元遥应声笑了答道。

  颜莘点了点头,却语气平静道,“你不用想了。不可能带他过来。”

  这话却是说给柳臻听的。

  “可是臻儿整日里也没有个伴儿……”柳臻索性大了胆子,低声道,“小悦不能进宫。宫里的宫侍也大都不和臻儿玩。哥哥们……也不肯陪臻儿。”

  “又说孩子话。”见收拾得都差不多了,颜莘便起身,看他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一天到晚总孩子似的想着玩?你也不看看,这宫里谁像你一样整日里没有正事做?”

  停了一会儿,她又道,“前儿你想学跳舞,朕给你请了师傅过来,可没几天就厌了;要学刺绣盘金,朕也叫安君教你了,你又在宜秋宫呆了几天?朕叫你多去凤栖宫陪陪皇后,这几日你又不愿意动弹了;你若是喜欢去找端卿、温才人说话,不也挺好的么,怎么也不想去了?”

  “皇后快要生了,臣侍也不能总去烦他;安君哥哥也不喜欢臣侍吵他;端卿哥哥心情……一直不好;敢言哥哥也总是忙……”柳臻一脸是理地解释道。

  元遥了解颜莘性子,也是从来没见过别人在她面前敢这么无理取闹的。听了他这话,也忍不住心里暗暗地又好笑,又替他担心。然而颜莘却并未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道,“依朕看,你是又觉得无聊了。这次有了新鲜的人儿,就又想不老实了。”

  柳臻见她并未不高兴,便决定继续顺竿儿爬,嘟了小嘴轻声嘀咕道,“何况……陛下也总是忙,不能总陪着臻儿。”

  颜莘最见不得他这可爱样子,忍不住便笑了伸出手去轻轻捏他耳朵,道,“朕整日忙,你不是不知道。为了陪你,朕已经将折子都搬到内书房来了。可也不能什么时候都陪着你胡闹啊。”

  柳臻由着她在自己耳朵上轻捏了几下,配合着噘了嘴,撒娇道,“陛下既然都答应了带他回来了,那就把他给臻儿,好不好?”

  “没完没了了你。”颜莘揽过他身子,在他额角轻轻亲了一口,这才正了色道,“不是不肯给你。只是那孩子一脸心机灵气。你又是个朴素简单少算计的,日子久了,定然管制不了他,反而会叫他欺负了去。”

  听这话,柳臻便知道这事算是定下改不了了。却也没说答应,只是耷拉下了脑袋。

  颜莘见他丧气样子,便知他小脑袋里一时间也定然分不清其中的是非利害。然而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习惯却使得自己并不想跟他细究,便只笑了笑,道,“朕也是担心你吃亏。你自己该有些分寸,什么是好的,什么要避开,做事情即便不考虑朕,也好歹想想你爹娘。”见他有些不解,又笑道,“他们可都一心指望着靠你过好日子呢。”

  她顿了顿,却咽下了后半截话:“不然也不会在偌大的古静庭院里,嵌上那么一副煞风景的楹联。”只笑着拉了他的手歇息去了。

  正月十六。原本是出了节的,然而却成了宫里又一个大喜的日子。

  却是皇后吟竹诞下了自己的第三子——四公主。

  颜莘知道吟竹生产的消息的时候,正在上书房里与几位大臣谈着政事。

  虽说不是女儿,却也仍旧挡不住她为人母的一脸喜悦。况且父子平安,在她眼里已是极大满足了。

  几位大臣如何看不出来她心头高兴,便都忙着给她道贺。

  颜莘便唤了撰写诏书的内相,传下了一连串的旨意:给凤栖宫再添人手,不分昼夜地时刻侍候在皇后身边。皇后若有所需,应视同皇帝所需,不须奏请,直接取用。

  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凤栖宫。

  季节虽然还是隆冬,却已有了几分春天的喜色。外面一片晴光霭霭,春意融融。颜莘褪下披风递出去,自己迈步往里面走。

  吟竹正裹在镶金丝飞凤纹的吉庆锦被里闭目养神,听到外面通报,便急着要起身。

  颜莘笑了扶他坐回去,连声问道,“你在月子里养着,我也不能总是过来。这几日感觉好些了没有?还累不累?”

  “好多了。”吟竹笑笑,“生产前后的那几日你不是一直陪着我么。耽误了许多事情,我都不安心呢。”

  颜莘不说话,只笑着替他掖了掖被角。

  吟竹心里暖暖的,错开身子,略往颜莘怀里靠了靠,却几分孩子气地道,“你看我这几番折腾,是不是不像个样子了?总觉得和那些年轻人一比,都显老了。”

  颜莘笑了揽他,道,“以前看你,总觉得几分谪仙似的。如今也依旧是我眼里最耐看、最值得品味的。况且这般慵懒的,却正应了那话,‘病如西子胜三分’了。”

  吟竹笑了,道,“瞧你说的。快叫我无地自容了。”

  这时便有宫侍抱了刚吃饱的婴孩过来。颜莘逗弄了他一会儿,眼见孩子有些困了,便又叫人又送了回去。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柳昭林。”吟竹看颜莘逗弄孩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几分心服道,“虽说是你打发他过来陪我说话解闷的,但他却是十分尽心尽力的。虽然事情做的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然而那份儿乖巧懂事、低眉顺眼儿的,可真是讨人喜欢。”

  “他闲着也要不然折腾我、要不然就一个人在那儿淘气,还不如过来伺候你。不过那孩子心性单纯,话儿又多,我就觉得定然会叫你心情好些。只是他向来笨手笨脚,不是打翻个杯盏就是洒一桌子茶水,前天还把我的镇纸摔坏了。我是一直担心他会惹得你烦呢。”颜莘笑着解释道。

  她顿了顿,又话里有话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无论如何都好。”

  吟竹如何不明白她这话里意思,便也笑笑,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想那么多了。”

  “这一胎仍旧不是女儿,也算是天意。我也想明白了,以后自然不会再强着要女儿了。”吟竹舒缓了口气,道,“你总是说我太好胜了,如今我想,就算没有女孩儿,日子也一样过着呢。”

  “我只是不想见你每每受苦。”颜莘看他道,“春去秋来的,总是腆着个肚子,也不过是争一口气,又何苦的。”

  吟竹点点头,笑道,“你说的是。”

  颜莘看他不再违心,便不提这个话题了。只四下看了看,问道,“柳臻哪儿去了?”

  听她提起,吟竹却有几分诧异道,“他一个多时辰前就走了。按理说早该回你那里了啊。难不成你不是从文源阁过来的?”

  见颜莘也有几分不解,他又道,“我还怕你急着用他,又嘱咐他快些回去,别在外面耽搁了。”

  颜莘轻摇了摇头,只转头吩咐若韵叫人回去看看。

  不多时,若韵回来,附在颜莘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吟竹见颜莘皱眉,奇道,“还没回去呢?”

  颜莘摇头,道,“怕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了。只是该派人去跟我说一声儿的。”

  吟竹见她敛了笑脸,便忙解围道,“也是你整日里把他做孩子般养在屋子里习惯了,一阵子不见就担心。宫里这么多人,有谁像他那般整日里都在你眼皮子底下的?况且小孩子嘛,贪玩总是难免的。路上有什么好风景,停下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颜莘略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年纪小,又自小在家里不见生人地长大,哪里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但凡是错交了朋友,或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都是不好。”

  “亏你整日忙成那样,替他想得倒不少。”吟竹忍不住笑了揶揄她道,“就没见你对自己孩子也这么上心的。”

  颜莘笑笑不语。

  “对了,”吟竹在丹珍的帮忙下换了个姿势,又侧身倚下,道,“你别生气,我是想跟你说千青的事情来着。”

  颜莘抽出垫在他腰下、帮忙扶住的手,道,“怎么了。”

  “他虽然逾了规矩私自有了这一胎,可也不全是他自己的错处。”吟竹小心看她道,“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你又打罚了那么多人,就别再怪他了。”

  见她不语,他又续道,“这事儿我原本就不爱管。然而他这半月每日早上来看我时,我都觉得他气色不是很好。起先也不好跟你说,如今这几日却是越来越糟了。今个早晨我看他脸色实在是难看,又留他问了问,原来是反应得厉害,心里又难过。他不是个能哭会求人的,只自己硬挺着,我看着都替他伤心。”

  “你当了那么多人面儿,把他从文源阁赶出去我就觉得有些过了。好歹千青也随了你这么多年,他肚子里又是你的骨肉。”吟竹抬头看颜莘,道,“我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也是知道的。肚子里带着孩子总归是遭罪一场。所以你也多少去看看是不是。”

  颜莘冲他点点头,道,“我自己有分寸。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别管他了。”

  见她话里话外也仍旧是在意自己的,吟竹满意地笑笑,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跟你说呢。”

  “这段日子后宫的事我虽然没有打理多少,给你侍寝的簿子却是一直都在看着的。去年秋天进宫的这几个人,一个叫你送出去了。除了柳昭林,另两个又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连碰也不碰?”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又勤快又大方了?”颜莘明白他的意思,只拧起眉头,埋怨道,“没得罪我。就是不喜欢。”

  吟竹自是知道她并非生气,便笑道,“若是寻常人家,我再大方也不会大方这个。只是开枝散叶、繁衍皇室血脉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又何尝不想私心地要你只和我在一起。”

  见颜莘笑,他便又道,“况且你待我也是够好的了。不说别的,单说这后宫我管了这么多年了,不论做了什么,你却是从来没跟我红过脸、也没改过我一次主意的。这便是让我万分过意不去的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其实是打得响亮的:既然自己膝下没有女儿,也不能叫某些人一枝独大了。替自己培养些能抗衡的力量,也总是好的。

  然而颜莘却是无法明白的。她心里只想着他贤惠,便满是爱意地替他将一缕碎发掠到耳后,笑道,“自然也是因着你做得好,没什么可指摘的。”

  “其实很多事情,我做的也是怪忐忑的。若不是你肯支持,我也难免尴尬。”吟竹笑了笑,又道,“所以你便再听我一次,多少眷顾一下这些新来的孩子。毕竟都只有十六七岁,是那种掩不去脸上失望的岁数的。我看他们每次过来,总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样子。”

  颜莘“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吟竹见她肯听,便笑道,“那个韩嫣,是凤翔府签判家的孩子,你有印象没有?”

  颜莘点头。

  “我是挺喜欢他的。读过不少书不说,更是画得一手好画,又擅长手工。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琴,娴熟的很。宫里可是好些年没出这样的才子了。”

  听到“一手好琴”这几个字,颜莘一怔。但怕吟竹看出来,便急忙转头过去。

  吟竹果然没有注意到,只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也是在意我,我自然也不希望你把本就不多的那点儿心思再分到别人身上去。然而若总是这样,一则难免外人嫌忌,道是我嫉妒心重;再则日子久了,后宫里这些个主子们的关系,怕是我也难调合了。”

  颜莘想起柳臻,便点了点头。寻思了却问道,“你说这事儿我想起来了,前儿你是不是擅自替我做主了一件事情?”

  不待她说,吟竹便笑道,“你可是想说苏合郡王送九郡主和亲的事情?”

  颜莘见他清楚,便道,“我的主意是不要的。宫里的侍君已经够多了,再多几个我都快记不住名字了。况且毕竟是外面来的人,不能够知根知底的,风俗习惯不同,相处也难。还要给他单独拨寝宫,又不能叫他委屈了招致苏合郡王不满。不出事还好,万一不适应、不舒坦了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我没把握,你也受麻烦不是。”

  吟竹摇头,笑道,“我却也不怕麻烦。我当年随母亲在外时便听说过,苏合偏安南隅,自己把持地方军政要权,也算是一方虎患。况且周围那许多番邦,也总是连年混战不止。如今苏合主动要求归附我朝,又肯朝贡和亲,于今后宣扬皇化、一统南方,也是件有百利无一弊的事情。况且,”他顿了顿,玩笑道,“听说他们那些南隅番邦,常年潮湿少日晒,男子多是皮肤白皙的。这位九郡主又号称是苏合郡王的掌上明珠、苏合国的至宝,我就难免觉得新鲜了。”

  颜莘攥了攥他手,笑道,“如今看来,倒要谢谢你替我着想了。不过你现今可不止做这后宫的主,连我朝上的主你也一并做了。等回头发觉是派过去的人谬传了,我看你如何下得了台去。”

  二人又闲闲唠了几句。末了吟竹又想起了什么,道,“宜芳公主府里的事情,你可知道?”

  颜莘点头道,“乐杨……我已经派了大理寺的人去查了。”

  “不是这个,”吟竹连连摇头,道,“这两日我是听说,乐杨的死,不多是晋阳王府的关系,也有公主的原因。”

  见颜莘不解,吟竹便正色道,“这些事情是我也不清楚的。你还是问问贵侍君吧。毕竟,此事有关皇家脸面,我不得不提,你也早晚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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