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页_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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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郁言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明明要一生一世,长长久久,为什么有人要走。

  程深被郁言的样子吓到了。

  他抱着郁言,握住他痉挛的手指,搓他僵硬的身体。那人无意识的淌着泪,剧烈的抽着倒气,完全无法呼吸。

  他怕了,心脏快要撞出来,心疼的快要死掉。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郁言,可是今天,他伤的最深的就是郁言。

  程深拿出手机打120,拨号的时候手抖的输错好几次。郁言语无伦次的说着浑话,喘着气,嘴巴似乎也受到影响,麻的像被蜜蜂蜇过,无意识流出口水,完全无法合拢双唇。

  他太狼狈了,毫无人样可言。

  程深用手帮他擦,可是太多了,眼泪口水好像流不完。他内疚的疯魔,早已悔不当初,恨不能以死谢罪,把人逼到这个份上,程深再不敢怀疑郁言对他的感情究竟多深。

  救护车很快赶到,几个医务人员抬着担架下车,程深不用他们搭手,直接把郁言抱上去,跟着坐上车。

  急救医生迅速判断郁言的状况,拿了氧气瓶给他吸氧。

  郁言的症状很快缓解,痉挛的手脚逐渐放松,麻痹感减轻。他一直都有意识,只是身体无法自主,疯狂的失控。

  眼前仍是黑,耳朵也还在轰响。郁言感觉自己似乎能动了,就朝前抓了一把。

  “言言!”

  程深立刻握住他的手。

  郁言动了动唇,又有泪从眼角滑落:“……只要你断了,”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程深,他卑鄙了,利用程深对他残存的愧念,他也下贱了,毫无底线的丢弃自尊:“你断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重复这一句:“你断了……”

  身体里被推进一支镇静剂,郁言很快就要睡着。但他不敢松手,几次脱力又挣扎着动动手指。

  程深紧紧攥着他,似乎能体会到他的感受,与他一起痛彻心扉。可是抿住唇,咬着牙,程深没办法给郁言一个保证,不是断不了,而是……而是觉得自己太脏,不值得郁言这样委曲求全。

  “你……断了吧……”郁言艰难的抗住体内的困意,似乎听不到肯定的答复就不罢休,可他做不到,巨大的黑暗袭来,他连说话的力气也要丧尽,手指无力的垂落,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并不是程深抓不住他,而是他再也抓不住程深了。

  郁言撑不住了,慢慢闭上眼睛,一滴泪沿着脸颊流下,他最后无声的动了动唇,那口型好像在说:“求你。”

  第33章

  医院急诊室,医生对程深说:“短时间内受到极大刺激产生的癔病性痉挛,不是什么大问题,保持身心舒畅就好。不放心就留院观察一晚吧,刚刚情绪太激动,人要是醒了尽量别刺激他。”

  深夜的急诊吵嚷声仍旧不断,顶上的白炽灯照着郁言惨白无色的脸。

  程深坐在床边,用力搓了把脸。周围的任何一种声音都在无形的敲打他,像是追着问他,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后悔了,被郁言看到他那副丑陋恶心的模样。他根本都不敢去想,郁言到底是什么感受。更不敢琢磨那人到底有多痛,才会难过成这样。

  程深挫败的俯首,冷淡的眼睛里充斥着漫无边际的愧疚。过去那些日子,他变了,因为觉得郁言变了。那人从公司离开后就有了自己的世界,他们原本密不可分,却被各自的工作侵占。

  忙碌似乎是一切改变的开始,他们都很忙,程深没完没了的应酬,郁言没日没夜的赶稿,时间留给他们的空隙越来越少,到最后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成了打扰。

  郁言不再黏着他了,电话不再打了,关心的话也少的可怜。他不得不去埋怨郁言对他的冷待和轻视,甚至为此怪罪过对方。

  可郁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分辨和解释,没有争吵和驳斥,他平静的接受了来自爱人的指责,将在家办公的时间压缩到极限。

  沉默似乎变成了郁言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程深气馁又懊恼,每每精疲力尽的工作一天,回到家等待他的只有郁言淡漠的脸。他不是无动于衷的感情机器,没人能够日复一日的忍受爱人的漠视。

  所以程深也变了。秦韵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其实和活泼可爱并不沾边,她性感又自信,甚至野心勃勃。她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程深心里清楚,这是他爸的特意安排。

  追本溯源的话要回溯到三年多前,这大概是程深对郁言撒下弥天大谎的开始,哪怕起初是出于善意和不得已。

  程深缓缓转过身,从被子里牵过郁言的手。他把那只手捧起来认真的看,郁言的皮肤很白,手指又细又长,手背上还有不明显的蓝紫色筋络。

  这是一双常年握笔的手,未经历过沧桑风露,看起来养尊处优惯了。但程深见过这双漂亮的手冻干开裂,也见过它红肿难看,连弯一弯指节都难。

  程深没有告诉郁言的是,岳穆云其实一直都和他有联系,他妈也并没有真的心软退让。出柜时岳穆云告诉他,想玩一玩可以,但是不要认真,只要同意日后找个女人过正常日子,公司的困局由她来解决。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帮助程深把公司做大,让他在金融街立足,让他在北城立足。

  22岁的程深把郁言看的比命还重,他孤傲、自信,不肯屈服,觉得岳穆云的一套说辞既折辱了她儿子,还玷污了他心里的栀子花。

  那天程深愤怒的离去,发誓会证明给他妈看,自己不靠他们也一样能得到想要的,到时候,岳穆云必须接纳郁言,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岳穆云听完并没有嘲笑,只是露出和程深如出一辙自信的神情,并敞开怀抱告诉他:“我等着看那一天。”

  就这样,程深带着一腔孤勇,为了爱和将来浴血厮杀。他当时也是天真,其实以他的文凭和能力,就职于一家行业拔尖企业绰绰有余,几年后年岁渐长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可他到底一意孤行,拉着郁言陪他一起死守着小破公司。市场凋敝,前景堪忧,磨破嘴皮和脚跟拉来的投资说撤就撤,没有人脉就没有资金,失去父母庇佑,程深什么都不是。

  那段日子太苦了,程深每次回想都觉得太对不起郁言。北城的冬天那么冷,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被子湿褥,衣服很久也干不了。他们连暖气都不舍得开,冲个热水袋,每天上床前都要做一番思想争斗。洗澡的时候更痛苦,热水经常用到一半就没了,再烧要等好几个小时。

  可是郁言一句怨言都没有,他一句苦都没有说。相反的,他每天都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明明那么难,却快乐的像个傻子。

  程深多少次想要放弃,想着算了吧,不开公司了,去找个好单位上班一样的。但郁言总在他耳边念叨,幻想着等公司好起来了,他们就如何如何。他看着那样一张充满朝气的脸,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一句放弃的话。

  但最终,程深还是屈服了。屈服的理由不是他回心转意决定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是熬不住苦难想要走一条捷径。

  迫使他向岳穆云低头的最后一根稻草太简单了,是在一个暴雪纷飞的夜晚,出租屋里简陋狭小,灯光昏黄。郁言前一天发了整夜的高烧,第二天连床都下不了,程深心疼的让他在家休息。

  那天晚上程深回家时,买了两个馒头准备自己吃,然后给郁言带了份盖浇饭。等他打开家门,本该在床上躺着养病的郁言,却穿着件臃肿的厚外套,撸着袖子蹲在卫生间给他洗衣服。

  那双手因为天冷生了冻疮,又在冷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紫红着颜色,难看的要命。

  但看见程深,郁言甩甩手就跑过来,湿淋淋的水把他的袖口打湿,正氤氲着冒着白气。郁言分明病恹恹的,可眼睛又亮又干净,他轻轻咳了两声才对程深说:“回来的正好,帮我一起拧毛衣,我一个人搞不动。”

  程深当时就红了眼眶。

  第二天,他给岳穆云打了电话,高傲的脊梁挫败的折下,他承认自己输了,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以此换一个安稳的生活。没多久,程培双就找到了程深,递给他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只要签下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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