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交风交雨列皇畿3_帝宫岁记(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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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交风交雨列皇畿3

  回相府的车里。

  “夫君大人……还在生我的气啊。”陆静柏见颜映亦翻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自己。便微微笑笑,自他身后靠过去,语气娓娓,道,“刚才是谁在圣上面前答应过,不再跟我一般见识了的。”

  颜映亦和她也是好好坏坏吵闹惯了的。虽说每次总得耗上几日,却也不肯真正翻脸了。

  这一次终于答应了跟她一起回府,却总是觉得面子上还没有十分得意。所以此刻他打定了主意,只听着帘子外面没完没了、又不紧不慢地飘洒着的雨声假装出神,不愿理她。

  陆静柏何等城府。便只是跷足稳坐,嘴角含笑看他。

  末了倒还是颜映亦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他瞅她不备时瞥她几眼,见她虽说眼神儿专一地盯着自己瞧着,却依旧是一种熟悉的亲而有度、超然出众的气质体性。

  再想起朝廷内外、亲眷闺友明里暗里对她的才学、气度的赞誉,心里笑了笑,一瞬间便原谅了她,甚至连气儿都顺了。

  更何况虽说自己顽皮好事,固执任性,她却从没有在任何时候违拗过自己心意,更别提给过自己难堪了。

  他心里早就软透了,开口却是有些埋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跟皇姐合谋好了要算计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却趁她不备,扬手握拳佯作向她身上捶去。

  陆静柏早已习惯了他这一套,也早就演习并实战过千百遍同样的动作。

  她一抬手,抓了他本就没存多少力气的手腕,擒至唇边轻轻吻了吻,笑了道,“您说的是。是我的不该。”

  颜映亦心里甜甜的,却挣了挣,脱开,嘴上道,“没良心。若不是我替你瞒着不说,就你那些烂事儿,还不非得招得皇姐把你碎尸万段了。”

  陆静柏心里有一点儿谱却不太敢确定,只问道,“我的什么‘烂事儿’,惹到夫君大人不高兴了?”

  她瞅着他脸色好了些,心里也清楚他的言不由衷,便极体贴地凑上去,迎了他几下反抗,将他牢牢地收在怀里,依旧淡笑道,“其实……这次……我还真是不大清楚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呢……”

  她虽然是淡淡笑着,却总有一种叫他舒服的感觉。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心里才清楚我是为什么生气。”颜映亦不再假意跟她拧着,只是窝在她怀抱里,道,“这京城里的风气,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除去出去逛窑子的,便就都是些个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张嘴一口咬下她亲自剥开递过来的南丰贡品无籽蜜橘,又道,“不说别的,就你。别人都以为是什么名门相府、书香世家,揣算着我这个做正夫的,能有多享福。可这才不过是清静了几年,你不也一样掩不住自己这拈花惹草的性子?”

  陆静柏笑笑,道,“你是说……阿菀。”

  “就是那骚狐狸。”颜映亦清浅冷笑,道,“打量着我不知道。他身上,全都是你书房里的味道。”

  “我总得有个人帮忙料理些书房的事务啊。”陆静柏笑道,“况且自从他上次挨了你的打,简直是老实得掉了树叶都怕砸到脑袋……”

  “你身边常跟着的那些个书童长随怎么都不用了?皇姐不是还给你支了好些个文吏么。况且,”颜映亦打断她话,讽道,“妖精似的整日里媚心惑神,我就不信有他在,你能安心做好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他才理得顺我那些杂乱的文卷。若是要从中寻出想要的来,也都是得靠他翻捡。”陆静柏依旧是好声劝慰着,陪笑道,“你堂堂公主的,跟个下人吃醋个什么劲。”

  她想了想,又道,“再说你看圣上。内书房里用的,不都是可了心意的男人?”

  她心里想着用男人在书房里,忙了累了还可以插科打诨,消闲解闷,嘴上却只是笑笑不语。

  颜映亦想起柳臻,心里不屑。但想起容千青,便也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却只叹道,“先祖便有男人不能干政的禁例。皇姐身边儿那个端君,都传出说学识颇佳的。可我瞧上去却觉得人是精明的有些过了,总叫人心里有些不踏实。”

  陆静柏微微一点头,却摆手制止他说下去,只道,“这事儿我都清楚。我先前也是见过他是在内书房里服侍听用的,好在从不曾参赞过政务。然而如今圣上却连诏诰的起草都用了他。”

  他笑笑,慢悠悠地道,“他的文采学思倒都是可观的。只是……你也不用担心。依我看来,他心思太碎,郁气过重,怕也并不是什么禄命之人。”

  她看他欲言又止,心里清楚他的惋惜,却岔开话题,有些疲累地无奈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都快要忙疯了。”

  她扳着指头数着:“圣上昨儿个批的奏章,一万多字。前天批的,也有个八千多字。到我这里,得分类摘捡,各部发送。”

  为叫他相信,她又有些神秘地道,“而且新近还有一起大案。圣上十分重视,钦命了中书省与大理寺、刑部会同亲查呢。”

  颜映亦原本并不在意。但左右也是无事,便开口问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源头是几年前的甘山亏空案。原本是个简单的事情。圣上虽说万分谨慎,也派了钦差前往会审,却终究是出了岔子。如今全案被端了个底儿朝天,圣上恼了,要就此处理好大一批官员。”

  颜映亦奇,道,“怎么当年就办错了呢?”

  “说来也奇了。”提及此事,陆静柏眼睛亮了亮,道,“当年钦差下去,核实了各人情节,请了旨,便就地处置了。然而后来却说是有人在巡查时候收买了当地官员,混淆黑白。之后又为了缄口,灭了什么人家合族,才将事情掩盖了过去。”

  “然而还是有命大的,侥幸被留下了活口。又不知寻了个什么机会,直接把状子告到圣上那儿去了。”

  颜映亦取过身旁放了有些时候的水瓶,就着瓶口的盖子吃了一口,嫌凉,掀起帘子便顺手泼了出去,叹了一声,道,“倒是个有造化的。”

  “别要那个了,咱们回府再吃热茶。”陆静柏体贴道。

  她想起了大家闲话时,中书省和大理寺官员们一致的嗟呀,附和道,“是啊。若是落到旁人手里,仅仅是怕麻烦,也万难重新整案勘查的。”

  她顿了顿,又不厌其烦地道,“这下可好。细查之后,部议处分,整个案子大大小小牵连到一百二十多名官员,有十几名要枭首示众。大家都怕惹了骚动,所以要把整个案情,分节、分人,细细誊清,由圣上亲自裁夺之后,再颁发明诏呢。”

  颜映亦点头表示理解,道,“这伙儿,计量的确不小。”

  “所以前儿个我进宫去接你,也是圣上要我回来尽快办事儿,才没等到你就先回去的。”陆静柏切题有方。

  颜映亦“嗯”了一声。

  见他不再恼火,她顺水推舟道,“那你……也不至于跟个下人一般见识,一递一句地拌嘴斗口,还把他推进水里去,不准人去救吧。”

  “知道了。”颜映亦不愿意听,不耐烦道,“下次直接轰出去就是了。”

  陆静柏笑笑。想了想,却又开口道,“对了,你在宫里住着的这几日,有没有听圣上说起册立储君的事情?”

  颜映亦摇了摇头,睁大眼睛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立储的事儿不好再拖了。”陆静柏有些愁心地解释道,“圣上也常常有这个心意,想知道朝臣们觉得谁更合适一些。有时候也会开口问起来。”

  她看看他,道,“但因为咱们不知道她的属意,自然不好触她逆鳞。虽说也能寻个话支吾过去,但时日久了,叫她觉得咱们没主见倒是小事,若是落下个敷衍她的罪名,便不妙了。”

  “这是国事。”颜映亦讶道,“怎么能凭私下言论来决定谁是未来储君呢?”

  “这虽是国事,却也是你们的家事。”陆静柏心事重重地道,“我们做臣子的,即便是心里有什么公论,可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更何况说来说去,咱们的意见也不过是个参考,真正的主意,还是圣上一个人拿的。所以你最好还是去打听一下她的口风,也好给我指一个说话儿的方向。”

  颜映亦点头。想了想,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亏你名倾朝野的朝廷栋梁,好大一个聪明人,竟然也有想不到的事情。”

  陆静柏讶异,道,“怎么。”

  “皇姐此时若是有了属意谁的表示,那消息便定然传得比风都快,不出几日就能举朝皆知。哪里还轮得到我去打探。”

  陆静柏想了想,道,“也是。”

  颜映亦见她又皱了眉头,才有些心疼,温声道,“在你看来,觉得可能会是谁。”

  陆静柏抿嘴摇头,小心分析道,“大殿下虽说是生父的身份不如二殿下,又不如二殿下讨喜,但一来惠侍君当初也是圣上的四位侍书之一,若不是受家里牵连,倒不比贵侍君差到哪里去。况且自他谢世,圣上又把大殿下过给了皇后抚养不是么。”

  “再论理说,没有嫡庶之分,便该是立长不立幼的。”想到这一层,他有些怏怏地道,“原本该是很准的事情,然而却迟迟没有册立太子的旨意下来,大家便就糊涂了。”

  “这个容易理解。”颜映亦试着分析道,“皇后又没说不能再生,万一太子立得早了,到时候岂不是尴尬。更何况不说别的,单就是老二身后姓莫的势力,皇姐也总得衡量衡量吧。”

  陆静柏诚以为然,却又颇有自信地道,“然而我私下推想,二殿下怕是不得圣上的心。”

  “何以见得?”

  “你不知道。”陆静柏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道,“藏书阁的阁事与我一向交好。她私下告诉我,说圣上曾经询问过她关于二皇女读《黄蘖师诗集》、《推背图》的事情。”

  “这怎么了。”

  “这些都是命书。对于治学尚且毫无用处。何况政事。”

  “圣上一向喜欢醇正学术的人,也一向提倡男子多少做些学问。”她笑了看自己夫君略微有些发红的脸,道,“更别提将来可能会承继帝业的皇女了。她虽然从没明说,我们却都看得出来二皇女不是个能安心读书的人。况且贵侍君……”她忆及陈年旧事,顿了顿,看了看颜映亦脸色,才小心道,“倒也真是少见的……平庸之辈呢。”

  颜映亦叫她说得舒坦一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依我看……”陆静柏思量了道,“这要取决于下一步皇后如何做。”

  “他做什么怕是也改变不了什么。”颜映亦轻巧一笑,一股同情却油然而生,道,“他不过仗着当年母皇喜欢他爹爹,才因势就便,占了这个皇后的位子罢了。”

  “嫁人多少年了,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他的声音在车轮“轱辘”的响声中,显得冰冷而又清晰,“像他这样没爹没娘,连个亲生女儿都没得扶靠的,若不是皇姐担待,早就不知道被人害成什么样子了。”

  他好歹也是深宫里长成的皇子,深谙皇室□□,只轻叹口气,道,“别看他没说什么,此时却是最不好过的了。”

  陆静柏也随同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随即一仰身,靠到身后的软垫上,笑道,“外面都在说,皇上最喜欢三殿下。而她至今都不立嗣,怕是打算把位子留给她呢。”

  “所以我说端君是读过大书的人。”颜映亦悠然道,“事情做得舒坦,也丝毫显不出痕迹来。照这样儿服侍着再过几年,便就叫皇姐离不开身儿了。到时候别说是真心稀罕,即便是被糊弄了,她的性子,也会装作不知的。”

  “皇上嘛,就是称孤道寡的人。夫君大人又何必说透呢。”陆静柏温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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